漂泊

一切...都來不及了...

不知道為什麼,昨晚一直睡不著

一直輾轉反側差不多到4點

想說索性別睡了,起床先洗澡,準備8點去醫院看爺爺,和下午Aya的生日



可是...

洗完澡以後

卻剛好接到了凌晨的電話



奶奶哽咽的聲音說:[叫你爸爸,阿公差不多了...]

我愣了一下,飛快的叫醒父母,所有的人...

穿好衣服等他們的時候,

可能因為著急開始一直劇烈的咳,接著竟然開始吐,雖然因為什麼都沒吃所以沒有什麼



我們馬上到了板橋的工廠,

我奶奶手忙腳亂的準備多守喪的事情

重要的人都到齊以後,救護車卻因為派車延誤讓我們等了1個小時

然後我奶奶開始啜泣




我本來不想掉眼淚的

我真的,不想哭

雖然我哭的時候,從來就沒有聲音

但我不喜歡在不最熟悉的人面前落淚



可是奶奶,一直很堅強的奶奶

卻脆弱了

我培在奶奶身邊,淚也不禁開始慢慢滑落



看著救護車上的爺爺,

帶著呼吸急救器和心臟的插管和隨行護士

完全沒有意識的被抬出來

一直被抬到剛架設的靈堂

我開始不斷的抽面紙,安靜的擦越調越兇的眼淚



然後9點,護士告知已降至最低血壓職以下後

得到家屬的首肯,便拔掉了呼吸管...


我爺爺,

在今晨9點整時,辭世



眼淚一直落下,他們卻指示我

要女眷暫時迴避靈堂



...我怒極攻心

我是這個家族排行最長的孫字輩

...憑什麼就因為我是女生,

就剝奪我見爺爺最後一刻的時間?

我好不甘願,卻又無可奈何



中國的陋習,禍遺千年...




看到爺爺安項的辭世的臉以後,

我不斷的消耗著面紙,

大家都很難過,而大部分人用哭聲來表現



而我,只是默默的強忍住聲音,默默的拭淚...

我的喉嚨有種灼熱的感覺,好像有什麼卡住一般

但我仍沒有發出聲音




可是看到棺材以後,我幾乎無法接受

棺材...

這個我們早就知道的名詞,原來...是這麼令人痛楚

它讓爺爺走了的這個事實,更加清楚的烙印在我的心中



從今天起,我不可能在看到爺爺坐在沙發上

不可能看到他開車載我們去吃美食

不可能聽到他用要求的語氣說他要吃仙草冰

不可能聽到他因為我們不準他抽煙而大發脾氣

不可能聽到他說要給我們他前幾天買的水果

不可能聽他笑著給我吃其實我早就吃膩卻不敢跟他說的水煎包

不可能...

...全部,都不可能了......




我忘了用面紙,愣愣的看著棺材

眼淚打在手上,衣服上,褲子上

...我第一次發現,

原來眼淚這麼重

打起人來,原來是這麼的痛...



我感覺喉嚨快燒起來了

我大口吸氣,企圖減輕這種痛苦

我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

我的聲音,竟然在一瞬間啞了...




...也好

也好,這樣我也不用在緊咬著雙唇唯恐發出聲音

我只願意,在我最信任的人面前,卸下武裝

在沒有找到那個人之前,

我,可以很堅強...




爺爺曾說過,我個性堅強

爺爺最喜歡問我,你現在做什麼工作啊?賺多少錢?

所以,我總是努力的,去找更好的工作

去找最適合自己的路...




封棺的時候,

我好想撞開在封關的人

萬一...

我爺爺醒過來呢

邊掉眼淚,邊瞪著那些封棺的人

...我忍不住,這樣想





我爺爺從不跟我談心

但是,他在小事情上表現他的關心和疼愛




所有的孫子裡,他只記得我的英文名字

他只載我去上課,只逼我吃水煎包

他總是帶我去吃蛋包飯,好吃雞肉,鹹稀飯和米台目...


...他總是,對我好......




最後的一句話,他是跟我說

最後的臉孔,他見到的是我

可是他最後的一口氣,卻因為我是女眷而...沒有辦法陪在他身邊...

對不起...

...真的,很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