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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價500億、34歲中國富豪彭小峰只花3年登上全球太陽能王
撰文者:鄭呈皇

全球前20大多晶矽太陽能製造商,有14家是他的客戶,包含台灣的茂迪、昱晶,訂單排隊排到2019年。他,跨入產業僅3年,就成為全球太陽能矽晶片霸主!

人家收兵,彭小峰卻繼續進攻,因為他認為在海嘯後,太陽能是各國政府重要的經濟手段。(攝影者.翁挺耀)
台積電董事長張忠謀、鴻海董事長郭台銘、友達董事長李焜耀,台灣三大科技龍頭,近期內紛紛宣布進軍太陽能市場。這三個年資加起來超過百年的沙場老將,在太陽能領域最嗆的對手,竟是一個三十四歲的小夥子;更令人稱奇的是,這個小夥子只花了三年時間,就拿下全球太陽能王。

他,是全球最大的矽晶片製造商,江西賽維(LDK)董事長彭小峰。

二○○七年六月,江西賽維以二十八美元赴美掛牌,立即募得四億六千九百萬美元(約合新台幣一百五十億元),創下中國企業赴美IPO最高金額紀錄;三個月後股價漲到九月二十六日最高價七十六‧七美元,漲幅達一七四%,那刻起,彭小峰成了中國最年輕百億富豪,雖然歷經金融海嘯,財富縮水,但二○○八年中國〈胡潤百富榜〉,他位居第四名,且穩居能源首富,身價人民幣二百七十億元(約合新台幣一千三百億元,最新身價統計為新台幣五百億元)。

五月中彭小峰旋風來台三天,總計一百位以上的老闆求見;其中,郭台銘特地在某天晚上八點與他密談兩小時。

他為什麼這麼夯?目前全球前二十大多晶矽太陽能製造商,其中十四家都是他的客戶,包含台灣的茂迪、昱晶,訂單排隊排到二○一九年。而且他三年就打敗美國Hemlock,成為全球太陽能矽晶片霸主!

如今,他更從晶片跨入上游原料與下游系統,垂直整合,未來將是郭台銘、張忠謀進入太陽能產業最大的敵手。

更傳奇的是,沒有人想得到,這個小時候靠著點煤油燈念書,成為全縣高中考試狀元的人,一連拿下兩個創業第一:除了是全球最大的矽晶片製造商,他同時也是亞洲最大的勞工工地用品製造商。去年江西賽維營收十六億美元(約合新台幣五百二十億元),大陸媒體稱他締造中國企業「比光速還快」的奇蹟。

老實外表、蒼狼性格 
全球太陽能電池廠供料都看他臉色

別看彭小峰一臉老實,但出手「快狠準」,台灣與彭小峰合作的江西升陽光電董事長彭金龍形容。骨子裡他就是蒼狼,蒙古蒼狼,獵取食物,蟄伏等待,一出手就直取咽喉,一招斃命。

多快,直取咽喉?他可以連工廠都還沒蓋,就大膽決定,直接和全球市占率九成的多晶矽爐設備龍頭GT Solar訂下三千三百萬美元(約合新台幣十一億元)合約,等於完全買斷兩年內全球生產多晶矽的關鍵設備,讓其他業者想進也進不來。

多狠,一招斃命?一位台商形容,彭小峰啜飲紅酒,彬彬有禮;但談起訂單,卻刀刀見骨。他不跟你談短訂單,一次都綁十年約,「價格才漂亮」。

多準,掌握市場?現在,只要他公司停工一天,全世界太陽能電池廠都因缺料叫苦連天。

這麼有謀略的小子,沒人想到,他居然來自中國江西農村。

彭小峰在接受《商業周刊》專訪時,說起自己的發跡地,露出開心的笑容,那是一個從上海搭飛機轉巴士,至少要三個小時才會到的江西省新餘市。至今整片山坡地,轉個大彎,便看到整片江西賽維的三個廠房的銀白色屋頂,連綿串起整個山區,難以想像這裡藏著一萬三千名員工,全球產能一千兆瓦(等於一座核能電廠發電量),占全球目前總太陽能發電的四分之一。

事實上,創造太陽能的奇蹟,不是他第一次成功。早在一九九七年,他二十二歲時,就曾白手起家成立柳新集團貿易公司,靠著做安全帽、手套用品、眼鏡,短短九年時間,居然做到年營收人民幣十八億元(約合新台幣八十七億元),成為亞洲最大的勞工工地用品製造商。

不過,在他心中,做亞洲第一不夠,他要做一個能衝上世界第一的產業。

企圖心,需要很清楚的目標。出身農村的彭小峰,崇拜居禮夫人,志向是出國拿物理博士,但是家裡點煤油燈,住泥土夯成房子的他,出國留學簡直是最遙遠的夢。

但,他要求自己改變。十五歲的他,就有生意頭腦。他開始盤算出國念書,自己缺什麼?想到三缺:物理專業、英語與第一桶金,腦筋一轉,開始想辦法。

要留學,要先會外文,一九九○年,他以縣狀元考入以外語為主的外貿學校;沒錢,他就成立英文家教班,找老師教學生英文賺錢,順便自己學,後來想到日文、德文可能會用到,「順便」也學起來,十八歲不到,就會四種語言;第三,為念好物理,別人去玩,他高中三年就把大學四年的物理讀完。

目標清楚,為了更快賺到第一桶金,十八歲畢業後四年,就決定創業,把中國製造勞工專用手套、衣服、眼鏡賣到歐洲。只是,當時一個不過二十二歲的小伙子,到哪裡去找國際客人?

他想到歐洲各國都有展覽,買主一定最多!那時中國剛開放,他,單槍匹馬直闖歐洲。沒什麼錢的他,不可能設攤,只好土法煉鋼,在展覽會場門口「堵人」。一個勞工用品展在德國展出,大雪紛飛,只見他一人拿著產品緊貼在大門旁牆壁,等客戶出來,立刻彎腰遞名片。

德國客戶看他邊拿名片,邊講「破」德文,以為他開玩笑,因此也「開玩笑」說:「不然明天一早到我飯店等我。」只見彭小峰隔天不到六點就到飯店站崗,「客戶沒想到他真的出現,被他誠意感動,成了大客戶。」江西賽維公關總監姚峰透露。 就是這樣什麼都沒有,全靠意志拚起家。

夠快!兩年自學摸熟產業 
公司還沒登記先一次買斷關鍵設備

不過,三十歲成為亞洲最大勞工用品製造商的他,顯然並不滿足。「賺到第一個一百萬後,我對錢就沒特別感覺,就是想爭爭看,自己能做到哪,」他說。因為在歐洲參展,有機會他看到世界最先進的太陽能正在發展,喜歡物理的他,開始到處聽研討會,自己做筆記,一頭栽進太陽能研究中。

毫無背景的他,靠著自學精神,居然只花兩年時間,就把整個產業搞懂。這個無名小卒,再次大膽出手。

二○○五年六月,甚至連公司都還沒登記成立,他就開始一手買關鍵設備,一手叫進上游矽原料。

為何如此急?

若要一次做到世界最大,就要直取咽喉。他算準了要做最大,就要直接掌握關鍵設備,他和多晶矽爐設備龍頭GT Solar,一口氣敲下三千三百萬美元訂單,創下GT Solar訂單紀錄。一次買斷,彭小峰的謀略在於,如果搶先包下整個設備,「等於讓別人買不到設備,要進來也要等一年後!」聯相光電副總韓宗立解釋。

搶第一,更要快狠準。GT創辦人古普塔(Kedar Gupta)回憶,有次他到北京出差,出機場等在門口的,就是從沒見過面的彭小峰。一見面,彭小峰就對他說:「我想買公司所有設備!並且要當場簽約。」古普塔一時還以為開玩笑,但問答間發現「這孩子」有備而來,當場嚇到。

「他做事像不要命的往前衝。」彭金龍如此形容。

夠準!預測價格將飆漲 
收購原料,讓製造成本較同業少三成

「我看準了價格會不斷往上飆,不早點下手不行,」彭小峰說,就是這個關鍵決定,讓他一下子就拉開與對手的距離。同時,他也到處收購原料。當時一公斤矽原料一百美元,不到一年內,就漲到兩百美元,在晶片製造成本上足足比同業平均少三○%。連台灣太陽能的老大哥,宇通光電董事長蔡進耀都向他抱怨:「兩岸大家殺來殺去,價格都被殺低了!」

彭小峰更完全起用國際人才。因為英文底子好,這個老闆可以直接與德、義、美各國幹部直接溝通。

「我一開始就設定要做全世界的生意,自然要找國際化的人才。」他說。攤開江西賽維的高階經理人名單,儼然「地球村」:財務長台灣人、技術長美國人、技術副總監日本人、總工程師義大利人。而且每個都是在各自產業的龍頭企業中工作,憑什麼他能說服這些頂尖人才,加入當時沒沒無名的公司?

以財務長賴坤森為例,當時是在美國那斯達克上市的記憶體公司任職,二○○六年初,接到彭小峰電話,一開口就要求他加入「聽都沒聽過」的公司,沒想到三天後,彭小峰親自拎著一疊資料,飛到加州「敲門」。

怕被騙的賴坤森還故意提出許多質疑,但只見彭小峰不疾不徐回覆,「他對營運數字非常敏銳,我怎麼問他,都找不出邏輯上的破綻。」後來每一個高階主管,都是這樣被他「請」來的。

多晶矽片製造,比的是經濟規模,誰能擁有最多產能就能直握咽喉。

夠狠!虧損情形下照蓋新廠 進軍產業上、下游,完成垂直整合

江西賽維成立第一年,工廠還沒蓋完,機器設備已經在裡面運轉,甚至機器沒來,他就要求三千位員工,直接在產線附近,蹲著用手將矽原料做分類動作,挑出適合生產的原料,目的就是要短時間衝出貨量,員工人數迅速膨脹到一萬,分成四班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生產。也因為這樣,公司去年八月後發先至,成為全世界第一個年產量達到一千兆瓦的矽晶片廠。

問彭小峰,為何總能比別人先達陣。他說,因為別人只用四成精力做一件事情,他用百分之百的精力完成;別人五天做完的事情,他兩天就做完,「我專注一件事就要專注到底,有計畫、不盲目的做第一。」

因為直取咽喉,三年,創造出一個太陽能王。但是,去年一整年,因為金融風暴加上石油價格大跌,全球太陽能業「慘綠」,無一倖免,矽晶片價格像溜滑梯般,每公斤一路從一百三十元美元,跌到如今的五十元美元,跌掉六成。大舉擴張也變成一種風險。

近兩季財報,江西賽維總計共虧損一億五千五百萬美元(約合新台幣五十一億元),股價也從掛牌高點七十六‧七美元,一路跌到七月六日的九‧八美元。

不過,別以為這樣彭小峰就會收手。蒼狼,仍選擇在危機中擴張。

江西賽維目前正在興建二廠,今年底產能要達到二.二千兆瓦,明年要到三.二千兆瓦,每年擴張速度接近百分之百;同時還宣布進軍上游多晶矽原料與下游系統,完成垂直整合。另外,還要進軍新的薄膜太陽能市場(編按:多晶矽外的另一種太陽能技術)。

這就是彭小峰。

人家收兵,他卻繼續進攻,因為他認為在海嘯後,太陽能是各國政府重要的經濟手段,除了提振經濟,又能創造龐大的就業人口,他要再搭上這班擴張車,才能確保第一。一個無名小卒靠「擴張財」致富,但是下一階段若要持續勝出,保德信投信基金經理人葉獻文表示,在練兵有術的台積電及鴻海等加入戰場後,顯然他必須更精準的懂得賺「管理財」。

*3年內,拿下2個第一名! ——江西賽維大事紀

2005年7月 成立
2006年4月 投產
2007年6月1日 赴美IPO,募得4.69億美元,創中國企業的最高紀錄
2007年9月26日 股價飆到最高點76.7美元
2008年4月10日 發行4億美元可轉換公司債
2008年8月25日 成為全球第一個矽晶片年產能達1千兆瓦公司
2009年7月1日 在義大利興建太陽能發電廠

資料來源:江西賽維 整理:鄭呈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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