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萎的愛不值得留戀


小月注視著他的眼睛,從一開始的滿懷期盼到不諒解漸漸轉成了憤恨.[……]她張開橙橘色的唇,因為他喜歡這些年都是擦這種顏色的口紅,想說些什麼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走開!]他不耐的神色完全不加掩飾的顯露在她的面前.
她曾冀望他的回頭,一直到他吐著煙圈冷倪著她的那一刻.也許那一瞬間她才真的從自己編織的夢境理畢業吧!從一個天真浪漫的女孩,蛻變成一個歷盡風霜的女人,是因為他的眼神.那種完全的鄙視,打從內心發出不屑的笑聲的,眼角餘光.那令她不敢相信,以致於想自欺欺人的刻意遺忘,甚至深深的懷疑眼前的男人的真實性.
一幕幕的景象似乎在他的煙圈裡倒帶,從下逐客令的那一剎那他猙獰的臉一直追溯到他們相遇的那個日子.她曾稱它為紀念日的那個日子,她本來一直記著,甚至她也覺得自己應該記得,可是記憶裡她已不確定確切時間是什麼時候了,大概是星期一,或是星期二,可是她也不能確定是不是星期三了.她覺得很驚慌,她翻著月曆試圖找回那個遺忘的日子,她看著那用紅筆劃著一個大大的愛心的日期,忽然覺得諷刺.那對她而言曾無比重要的日子,如今已經毫無意義,她為自己的舉動悲哀.

那似乎是個雨天,現在想來那也許就注定了他們之間感情的泥濘也說不定.那天雨大的讓人簡直無法踏出室外,她從教室出來勉力的撐開傘,忽然聽到他的聲音[對不起,我忘了帶我的傘,我可以和你一起撐嗎?]原來,他們是在一個散字下開始的啊!
既然注定會散,一開始就不應該在一起的啊?小月想著.這種破爛回憶,已經被一點一滴累積起來的不安給啃食的一乾二淨,什麼都不剩了.

小月想學自己曾讀過的小說,轉身高傲的離去.可是在一張張的照片底下,她發現這是如此困難.她曉得要放的開手,她曉得要毫不留戀,她何嘗不想做一片最瀟灑的落葉,這些她全都曉得,卻不知道實踐起來這麼心酸.他的身影在煙圈裡有點模糊了,小月用力的眨了眨眼,想看清楚他那令人著迷的面孔,但看到的卻是一副可憎的嘴臉.他的唇依舊彎成一個迷人的弧度,他依舊翹著他的二郎腿,那一度被她粉飾成男人味的舉動.她她她,他他他,小月所有的記憶理似乎都參雜了他的聲音,她在這種依賴的關係裡昏頭轉向不可自拔,覺得只要兩個人在一起,就算沒有了自己也全都無所謂.那不知道是誰說的兩人同心被她拿來當作解釋的理由,親友看著她甜蜜的樣子也不好潑她冷水.或許是該說的都說了她卻還是執迷不悟吧?
看著他自以為勝利的笑容,然後她疑惑當初為什麼喜歡上那個男人.他的缺點像跑馬燈一樣流洩,在她心中的那個完美情人的假象從角落開始崩陷.其實在愛情裡,每個人都是輸家,但是啊我就是輸也不是輸在你的離開,我輸的最慘也是最多的是我浪費在你身上的時間,她在心理默默的想.他在她生命中留下了一大片泛黃的到此一遊,就像不斷纏繞的煙霧一樣嗆鼻,卻是她戒不掉的愛情.
愛情有它自己的時效性,而她們之間的一切也許也是這樣吧!其實她並不怕自己一個人,她最怕的並不是冷卻的愛情,而是被排斥在幸福之外的孤寂.愛情,她現在已經不知道在他們之間的是不是愛情了,也許是親情也許是變調的友情也許什麼都不是只是一段煙圈裡的故事.陳年老調.
或許吧?她一開始就料到是這種結果了.每個女人都愛聽的甜言蜜語海誓山盟,小月從沒從他口中聽過.當她撒嬌著要求承諾時,他每每顧左右而言他,也許那時他便已經決定,他永遠不會給她任何承諾的.為什麼?既然決定不愛她,為什麼又眼睜睜看著她陷入深愛的泥沼?難道這就是男人所謂征服的快感嗎?幼稚的男人,甚至比不上敢愛的女人勇敢啊!你讓愛開始,我也可以讓愛結束!

[……]站在門口的小月一言不發的轉身,向外走去.休想我會在你面前哭著挽回,你要的虛榮不可能從我這裡得到.
[那個…]男人的聲音帶著疑惑和些許的猶疑.
小月背著他停住了腳步,[再見!]小月只說了這句話,就堅決的邁開了重生的腳步.她離去的身影在陽光下顯得燦爛刺眼,那男人也許會因此後悔吧?

[小伶!電話!]老資格的王媽朝小月喊著.
[聽到啦!]離開男人之後的小月,正一點一滴的恢復了朝氣.[誰呀?]
[你男朋友啊!還真關心你呢!哪像我那家口子一點都不體貼.]王媽兀自說的高興,完全沒注意到小月僵住的表情.
小月沒有把她分手的事情告訴出版社的同事們,一來她覺得自己的心情還沒調整好,再來,小月覺得,這是一件相當私人的問題.所以當王媽說是[她男朋友]的時候,她覺得很難啟齒.
[王媽!我…不想接…]小月低聲的說著.
[吵架啦?年輕人不要動不動就吵架,凡事忍一步,退一步,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好吧!你要真不想接,就不要接吧!]王媽看小月臉色不對,只好對著電話喃喃的說著了幾句話.
王媽這個人倒也體貼,不會像某些婦人家一樣追問別人的私事,這一點小月很是欣賞,除了話多嫌囉嗦之外,小月覺得她們還蠻合得來的.如果說讓大家知道了自己的分手,免不了會有人追問自己分手的原因,而現在提到那個女人,是小月最無法忍受的事情了.
然後,這一天就如往常一樣的下班了.當辦公大樓內大批員工陸陸續續的湧出大門,小月看到那個男人,或者說一個現在應該說是陌生人的人,站在門外捧著花的雙手擺明了就是在等人.
小月知道他想重修舊好,雖然小月不知道他的理由,但是至少小月深切的知道一點.他們之間,是不可能的了!是那個女人和他之間發生了什麼,或者是他良心發現或是其他的什麼,那都不是小月所需要關心的.
小月默默的看著他,眼光說不清是輕視還是憐憫,你來這裡無非是我那晚的態度使然,既然如此,那麼你來這裡無非是自取其辱,為什麼還要來呢?他難不成把她當作一個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備用品嗎?也許那正是他記憶裡的她,但現在她選擇走出他的生命.

[……]一言不發的小月回到樓上,和幾個同事一起下來,她實在沒有把握自己可以單獨面對他而不原諒他.經過他身邊的時候,小月努力克制自己不去看他,從他僵住的身影,可以感覺到他很清楚小月的意思.
[小月!]背對著他走了幾步,小月聽到他的聲音,不死心的喊著.
[小月?怎麼了?]同事低聲問到.[我就想說是不是我認錯人,那不是你男朋友,怎麼一副陌生人的樣子?吵架了嗎?]
[分手.]小月簡明扼要的回答了同事,一邊轉過頭去.
他凝視著她,就好像以前一樣.但是小月覺得茫然,她不應該再跟他在一起了,雖然是這麼想,小月卻沒有能力移開自己的目光.[對不起!]隨著他誠摯的聲音和他美麗的花束,小月的目光變的更撲朔迷離,時而閃爍著猶疑與不定.
[原諒我好嗎?]男人看時機成熟,便如此的告訴小月.[我跟那個女人分手了.]
[啊……原諒…]小月喃喃的反芻著他的話,然後因此而清醒過來.
[那是,不可能的.]小月的眼睛轉成了內斂,差一點就要在沉迷於過去的夢境中了.[原來是因為跟那個女人分手了啊?真是的.]小月深吸了一口氣,怒罵出了自己的心聲[你把女人當成了什麼?洩慾的工具?你不需要向我道歉,更沒有資格要求我的原諒!今後我跟你,是陌生人!]小月轉身就走,在踏出門的剎那,小月的聲音突然變的柔和.[如果這你是在一個禮拜之前對我說的話,我會很高興的.]然後她毅然決然的踏出了門外,留下他一個人征征的看著小月的改變.曾幾何時,那個任自己予取予求的女人,已經學會拒絕了自己?
已經太遲!

[讚喔!]一旁看戲的同事朝她微笑.雖然說小月不習慣把自己當成話題和別人聊天,但是無疑的,這些同事個個都是挺好相處的人.
[我從來都不知道你這麼有膽量耶!]
[原來是分手啊?我還以為你們是吵架了呢!]王媽揉著小月的頭髮疼愛的說.[做的好!女人就是應該要勇敢,才不會被那些臭男生吃的死死的,想王媽當年啊…]
[王媽!]別的女孩抗議道.
[好好好!不講就是了,真是的.現在的女孩子啊!]王媽跟大家都很熟,簡直和媽沒兩樣,而王媽的稱號也就不脛而走,其實王媽沒有孩子呢.可是大家都會避開這個話題,因為王媽她非常的想要孩子,但是她卻是不孕症患者,說來諷刺,所以王媽把自己的感情全轉到我們這幾個小傢伙身上了小月敢說,就算離職了,這裡有一半的女員工也都還會去探望王媽的.這不能不說是王媽做人的成功.

揮手道別之後,小月選擇了到處亂晃.這幾天下班之後都是早早回家,洗個澡就休息了,該養的精神都養的差不多了.野貓子小月晃到了一家酒吧前面,這家酒吧的老闆同她熟,以前小月心情不好都會來這裡喝兩杯,順便講講心事.晚上的時候大家的情緒比較沒白天那麼緊張,也比較沒有白天的那種尖銳和咄咄逼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慵懶而閒適的氣氛,這種地方相當受小月的喜愛.
[小月來啦]酒吧老闆咧嘴一笑[老樣子嗎?]
[恩…]小月興致一來,問老闆說[有什麼推薦的嗎?]
老闆回頭朝調酒師喊[喂,小月問你有什麼好喝的啦!]
只聽調酒師回到[反正沒有貝特津啦!]調酒師和老闆除了雇主和雇員的關係,朋友的成分佔了大多數.
[你這兔崽子皮癢,啊?]老闆和調酒師笑鬧著,[小月!我幫你揍他啊!]
[小月不會見死不救吧?]年輕的調酒師一邊唉唉叫的作勢躲著老闆,一邊向小月求救,小月知道這個年輕人對她相當有好感.
[有可能喔!]小月朝他微笑,彎起了兩個可愛的酒窩,令年輕的調酒師一實征了征.小月明白自己是很有魅力的,所以對於那個男人,小月只好把他解釋成不識貨,不過現在那個男人不應該存在在自己的思考裡,尤其是這個邂逅的迷人夜晚.
[不要啊,小月!幫我求情,我請你一杯馬丁尼!]
[你這小兔崽子!小月別理他,今天我請客!]老闆一手壓著他的頭一邊豪邁的朝著小月喊.
[不公平,我跟你認識比較久,你都沒請過我,怎麼可以請小月?]調酒師抱著頭在店裡一邊逃竄一邊抗議.[我要加薪!加薪!]這裡總是充滿了活力,老闆待人也很真誠,所以這邊的客人通常來一次後就變成老主顧了,永遠不用擔心冷場的問題.
[加你個大頭鬼,嫌時薪不夠高啊?]老闆罵人的時候,卻從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大家都知道他們兩個雖然每天打打鬧鬧,但是感情好的沒話說,就像父子一樣.
[我喝特調吧!]小月任著他們打鬧,自顧自的看著點菜本.
[你聽到啦,還不快調!]老闆一拳正中年輕人的肚子,豪爽的吼著.

小月輕輕啜飲著這家酒館的今日特調----夏日晚宴,憑著女人的直覺,小月等待著獵物上勾.果不齊然,年輕的男人開了口:[今天怎麼會來?]小月掛著一絲微笑,沒有回答.男人也自顧自的東拉西扯,沒話找話,小月只是靜靜的聽著.靜靜的聽著,小月的思緒似乎飄回了那一段曾有過的時光,為了那個男人小月付出了所有,而現在她已經離開.那一段傷心不可抹滅的在小月的心上留下了一道痕跡,曾是夜夜滲血,讓小月對自己完全失去自信,而如今自己已經擺脫.在痛苦之後,小月懂得微笑.接收到悸動的感情之後,小月懂得謹慎,小月不再天真的一廂情願,不在傻傻的只是付出不求回報.在痛苦之後,小月懂得微笑.
當已逝的感情被塵封之後,小月終於學會等待下一次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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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enda9727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