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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救少女—雛菊行動

主持:葉仁昌(中興大學公共行政系教授)

來賓:紀惠容小姐(勵馨基金會執行長)

周美惠小姐(聯合報記者)

文稿編輯:徐振峰

 


「勵馨基金會」是啥米碗糕?


台灣的雛妓問題有多嚴重?


反雛妓,不只是反色情而已


勵馨=反色情?


勵馨基金會曾經辦過什麼活動?


「雛菊」、「雛妓」有何不同?


「勵馨基金會」是啥米碗糕?


所謂的「中途之家」是什麼意思?


「蒲公英計劃」

「勵馨基金會」是啥米碗糕?

【葉仁昌】:首先請惠容為我們介紹一下,「勵馨基金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組織?宗旨是什麼?做些什麼事?成立多久?

【紀惠容】:勵馨基金會是由一位外國宣教士──高愛琪女士所創辦,至今已邁入第九年。我們的組織非常特別,我們不只是一個公益團體,也是一個社會運動團體。我們在這近十年中,從關心雛妓和不幸少女問題、設立收容所、一直到從事反對迫害雛妓社會運動,現在更進一步擴展到關心所有受性侵害的孩子,這一路走下來,大家可以很清楚知道我們的使命,就是要保護十八歲以下的孩子,使其免除性侵害、性剝削。

【葉仁昌】:這個基金會最早好像是由基督教長老會所成立的。

【紀惠容】:我想應該這樣講:高愛琪女士是一位宣教士,當初她到臺灣來,看到廣慈博愛院那些孩子的需要,就找了長老會的信徒,對他們提出挑戰;其中有一位就是我們的前執行長梁望慧女士。她開始找了許多基督徒來,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就我所知,當時包括基督教展望會、長老會都出錢,總共湊了一百萬元,然後就開始收容孩子。

【葉仁昌】:勵馨基金會的主要事公是關懷雛妓問題。也許我們比較少接觸這群人口,很多觀眾也可能對她們有些距離,所以不太瞭解雛妓問題在臺灣有多嚴重、嚴重到什麼程度。

台灣的雛妓問題有多嚴重?

【紀惠容】:其實蠻嚴重!差不多五年前,以前的執行長梁望慧女士,曾作過一份研究,也是國內唯一的一份研究。就是對國內雛妓問題的一次推估。她發現臺灣至少有四萬到六萬這樣的不幸少女。這是怎麼算出來的呢?是以當時被警察查獲,收容在政府或民間收容所裡的少女為調查對象,所做出的報告。她去訪談一百位少女,之後去瞭解在她們曾經從事色情工作的地方,到底有多少位像她們這樣的青少年,再乘上色情場所數,於是推測得到四到六萬人口數。

【葉仁昌】:至今是增加了還是減少了呢?

【紀惠容】:很難再推估,因為沒有實際去研究。但是我們可瞭解,今天的雛妓問題與過去不太一樣!今天的雛妓問題是浮上台面,而過去一直在地下。也沒有人去關心這樣的議題,大家都不敢去談,政府也不願意去面對。但是今天已經被面對了,也立法了,政府不得不面對。因此我們看到,愈來愈多雛妓被查獲,然後被送到收容所。有人告訴我說:「你們反雛妓運動,不反還好,愈反愈糟糕,愈來愈多問題。」我的回答是:過去是在地下無人可知,而現在已經被攤在陽光下。所以會覺得問題很嚴重。

【葉仁昌】:以前問題在地下無法得知,現在問題曝光了,好像覺得問題更多。其實是以前的問題慢慢被挖掘出來了。

我有一個假設:其實這個社會的問題,不只是雛妓問題,而是整個色情問題都蠻嚴重的。我很好奇,你們為什麼不反色情;只反雛妓,那非雛妓就可合理存在囉?!

反雛妓,不只是反色情而已

【紀惠容】:其實這是我們的策略。因為反雛妓,不只是反色情而已。這些孩子所操遭遇的問題還牽涉到人權,因為很少人注意到人權。我們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策略?如果一開始我們就反色情,那是非常難做的,因為古今中外沒有一個國家真正把反色情做成功。

【葉仁昌】:每每總是有人推託說:「孔子說:食色,性也。」

【紀惠容】:是,的確非常難。要想幫助這些孩子,如果我們一開始就談反色情,那就很難成功。因為許多男性的反對,會讓我們踢到鐵板。所以我們就把重點放在孩子身上,強調孩子的人權。

勵馨=反色情?

【葉仁昌】:如果社會團體要求你們表達反色情的立場呢?

【紀惠容】:我會表達立場,尤其最近又有廢公娼的新聞,我們免不了會談到這樣的話題。我非常反對把性當作一個工作,因為這對人的傷害是非常明顯的,尤其我們從服務的個案上,看到她們幾乎都在販賣未來的幸福,所以那是一件傷害人非常嚴重的事,比吸毒還嚴重。基本上我不贊成把性當作一個工作,但是站在一個女性疼惜女性的立場,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去關心這些性工作者,甚至在關心的當中,還要去幫助她們如何保護她們的工作權,可能甚至還要教她們如何使用保險套,怎樣去篩選客人,我覺得這是在無耐中必須學習的。即使是耶穌也與這群人在一起,去關心她們。我們一個非常重要的立場:我們知道她們可能不能解決眼下的問題,但是在不能解決的過程中,我們還是要想一些方案、方法去幫助她們。

【葉仁昌】:雖然不能解決,但是還是要幫助她們把傷害減到最低。

【紀惠容】:沒錯!我們在反色情時,其實不應該去反對這些性工作者。應該被反對的是那些色情行業的掌控者,包括嫖客、老鴇、人口販子。

【葉仁昌】:是!那些才是真正須要被反對的。

我還有一個問題:勵馨基金會反雛妓的運作,會不會有人誤解你們就是反色情?

【紀惠容】:我相信一定會的。過去我們對色情都是避開不談,現在面對公娼問題,才被提出來。現在很多婦女團體有各種聲音,有人強調工作權、有人強調人性的傷害。但我想,這些論調都還不夠完整,我期望在這段時間中能有更多辯論,讓這個問題可以被探討得更徹底。

【葉仁昌】:現在婦運團體非常多元化,有的標榜保護婦女,有的標榜性解放、婚姻解放。你們跟這些團體互動時會不會有困難?

【紀惠容】:我想應該不會有困難。基本上,大家都是站在女人的立場,只是方法不同;而方法是可以討論、辨論的,甚至各擁有自己的立場,而我們的姐妹情誼還是在。

【葉仁昌】:是。所以對反雛妓的立場,大家都有共識。

【紀惠容】:我想是有共識。但有些比較激進的團體,是少數人,她們認為,既然有孩子願意這樣,那就讓孩子去從事,認為她們很快樂。可惜的是這些人沒看到其他深沉的問題。

勵馨基金會曾經辦過什麼活動?

【葉仁昌】:現在我們大概瞭解了勵馨基金會的宗旨。接下來是不是可以請惠容告訴我們,勵馨基金會曾經辦過什麼活動?舉行這些活動又有什麼樣的成果?但是在惠容和我們聊之前,我們先來聽一首歌。今天所有的音樂都由勵馨提供,每一首歌也都有它的美意。請介紹第一首。

【紀惠容】:這是陳明章先生特別為勵馨所作的歌,歌名叫「伊是咱的寶貝」(台語)。陳明章說,這歌詞是他在幫女兒蓋被子時想到的。歌詞這樣說(台語):

一蕊花生落地,爸爸媽媽疼最多,

風吹要蓋被,不倘予伊墬落黑暗地。

是一首非常感人的歌。我們的孩子就像一朵花,是我們的寶貝,我們是如此疼惜她們。陳明章把這樣的精神都表現出來了。

(音樂)

【葉仁昌】:是的。我們做父母的聽到這樣的歌詞都有很深的感受,我們都希望小孩生長在一個非常健康的環境裡。

華西街慢跑

來談談勵馨的活動。在我印象中,好像自從你接勵馨執行長之後,就有一波一波的社會運動,似乎也都辦得非常成功。在我記憶中是從82年11月,華西街慢跑開始。當時好像還邀請到了不少公眾人物,像吳伯雄、許信良、馬英九、林振國….都去跑了。這個活動當初的構想是什麼?獲得的回響又是如何呢?

【紀惠容】:我們一直覺得,華西街是一個具有雛妓或色情的象徵或指標意義的地方。從日據時代到最近廢公娼,它一直是一個非常具代表性的地方。以前就常有婦女團體去那裡遊行抗議,在當時遊行抗議,好像是社會運動常用的方法。當時社會還不是那麼開放,遊行抗議至多能吸引一兩百人。我覺得社會運動應該是全民參與的,所以我就用慢跑來取代。慢跑看起來是很健康的,可是我們卻跑到一個很特別的地方──一條黑街。我們應該跑七圈,像聖經中提到繞耶利哥城一樣。我們是用一個很幽默的、且可讓全部的人都來共同參與的方式,同時它又是一個儀式,一個可以讓所有人到那地方去宣誓的儀式。我們希望讓那地方消失,有點兒這樣的意味。我們反雛妓,反對他們把孩子當做性工具。

【葉仁昌】:當時有沒有什麼反對勢力,或受到什麼壓力?

【紀惠容】:我們經常收到黑函。這些黑社會雖然反對我們,但不敢公然反對,只敢用寄黑函、打恐嚇電話或威脅電話的方式,這些我們都經常收到。黑社會如果讓我們受傷害,就像上次吳方芳被打,之後,花蓮地區色情行業足足關了六個月,因為她被打反而更引起了社會注意;甚至連連戰都到醫院去探望她,於是就下令警察要徹底清查,因此他們有足足六個月不能作生意,這對他們也是不利的。所以他們沒有必要受這種虧損,也許只要在桌下送送紅包給警察,或用其他方法解決。

【葉仁昌】:現在妳是公眾人物,不能隨便打擊,否則後果不堪。不過你們投入這樣的工作確實有些危險性。

我看華西街慢跑,參加的人真不少,好像有一萬四千多人,一群義勇兵在那裡跑,非常轟動!

【紀惠容】:這樣的運動是全民參與的,也是我們預先的期望,要有這麼多人參加才有力量。當時我們才三位同仁負責這個專案,非常忙碌,從早忙到晚,報名的人多得,我們全體總動員,真是忙壞了。

【葉仁昌】:這一萬四千人大概都是什麼階層或背景的人?

【紀惠容】:從老到少,媽媽帶著孩子、穿著袈裟的彿教徒、甚至推著輪椅的殘障朋友,是一次全民的運動,這種情形讓人很感動。所有的人、全民都反對讓孩子從事色情!

【葉仁昌】:妳自己對這次活動的評估如何?算成功嗎?

【紀惠容】:我想,算是成功的。有這麼多人參與,這讓色情行業知道,有這麼多的人都反對他們。因為以前去遊行抗議的,都只有兩三百人,色情業根本不當一回事,第二天仍然繼續做生意。但是當他們看到一萬多人就會害怕。當我們還在籌備的時候,業者就已經知道了。我們在十一月舉辦,業者在七、八月就開始把孩子疏散到其他地方,因此孩子就不會被那麼嚴密地監控。其中有一位孩子在嫖客幫忙下逃出來,就打電話給我們,說她的身份證被華西街老板扣押怎麼辦,而她用的是成人身分證,而且還是合法公娼。其實她才十四歲,還未成年。公娼裡面還有人口買賣的問題。起初她跑出來之後,還問我們為什麼要救她,影響到她的生意。可是當她瞭解我們的精神後,她非常感動我們竟然這麼關心她。

【葉仁昌】:我想這個運動應該是非常成功的。我在我的資料中讀到,吳伯雄還說,他生平第一次進華西街,他發現問題比想像中更糟,那裡是社會上最黑暗的地方,人性的尊嚴遭到踐踏。

讓我們執政當局關心到這個問題,是非常重要的。再聽一首歌。

(歌曲,朱約信的「望你大叢」)

反雛妓公約

【葉仁昌】:剛剛我們提到的是82年底華西街慢跑運動;在此之前,好像還有一個「反雛妓公約」?

【紀惠容】:沒錯!這個公約當時是蘇南洲草擬的。因為當時沒有正式對雛妓的聲音,雖然有「彩虹事工中心」,但沒有一個真正的公約,可讓大家來簽署,表白願意支持這樣的社會運動。

【葉仁昌】:這公約有什麼主要內容?

【紀惠容】:主要是告訴大家關於人的基本尊嚴,也讓人知道,這些孩子是受尊重的,她們也應該擁有基本生命,她們將來也會需要結婚、生小孩。

【周美惠】:據我所知,當時也有些名人參與簽約,如李總統夫人曾文惠女士。我們對這個過程很好奇。

【紀惠容】:我們透過很多次的活動,邀請這些名人來簽約。李總統夫人是在我們與「7-ELEVEN」統一超商合作時,捐出一個「三陽開泰」義賣品。當她捐義賣品時,我們就把公約送給她,結果她就把公約簽署了之後寄回來。

「雛菊」、「雛妓」有何不同?

【葉仁昌】:有人稱「雛妓」、有人稱「雛菊」,這怎麼分別?

【紀惠容】:這是諧音。其實我們講的是「雛菊」,不講「雛妓」。因為雛妓很難聽,而且那就像是個印記。當時我們思考該如何稱呼這些少女。有人稱他們為「不幸少女」,但「不幸少女」這個詞又很模糊,什麼樣的人才算是不幸少女呢?我們一直在想一個比較中性的代名詞。後來就用雛菊,因為這種花很可愛、很精緻,但不顯眼,就像所有的孩子。所以我們就用雛菊來代表所有的孩子。

【葉仁昌】:雛菊是代表所有的孩子,並不是單指雛妓?

【紀惠容】:一開始我們是指雛妓,但又覺得不妥。後來又覺得這個詞可以代表所有孩子。

【葉仁昌】:「把愛找回來,給雛菊新生命」,這活動的構想是什麼?回響又如何?

 

【紀惠容】:這主要是邀請企業界投入。當時我們找到7-ELEVEN統一超商,他們也害怕會有黑道來砸店,也曾擔心這個議題可能會太聳動。其實之前我們找過很多企業;有人告訴我,這議題「不太乾淨」,跟黑道可能會有瓜葛,可能會「不明譽」;他們擔心類似這樣的問題,想支持但又不敢,即使是偷偷支持也不敢。所以在「7-ELEVEN」之前,所有企業都讓我們踢到鐵板。但「7-ELEVEN」也很小心,評估了一個月才答應與我們合作,本來我期待他們幫我們募款,但以他們以前的經驗,他們認為社會運動太尖銳,沒有人會捐款。就問我們還有什麼需要,我想了很久,我的回答是,我們需要有另一個「中途之家」。

【葉仁昌】:能不能先為我們解釋一下所謂的「中途之家」是什麼意思?

所謂的「中途之家」是什麼意思?

【紀惠容】:「中途之家」指的是提供給那些不幸少女的休息站。所謂「中途」表示她以後還會到其它地方,只是中途在那裡暫時休息,接受職業訓練、心理、生理治療及靈命造就,讓她身心重新恢復健康。由於我們是基督教所設立的團體,所以特別關心她們的靈命,會把基督耶穌介紹給她們,當然我們不會強迫接受。這是一個全方位的關懷。中途之家有分短期、長期;此外,我們很需要有一個獨立宿舍,可分三階段關懷。而當時7-ELEVEN就決定幫中途之家募款。

【葉仁昌】:我非常有興趣想瞭解這所謂的三階段,每一階段究竟做些什麼事?希望達到什麼目的?

【紀惠容】:第一階段我們稱「短期」。所有孩子進來都在「短期」,約一至三個月,是一個適應期;因為有很多孩子到機構會不適應。她可能從家庭、從學校、從政府習藝所轉來,在這裡要與工作人員working,工作人員會去深入瞭解她們,給每一位一個個案計劃。如果她能穩定下來,譬如可以轉學了、找到工作,我們就會將她轉到「長期」。

「長期」是第二階段,約一至三年,她已經有工作了或在學校就讀,我們就可為她作長期身心治療,包括團體諮商或個人諮商,也會為她們尋找更多社會資源。

在這樣的穩定狀態中,我們觀察她的情況,如果愈來愈好,再經一至三年評估,之後,再把她送她到「獨立宿舍」。這表示這孩子開始可以獨立了,她必須要承擔部份負擔,譬如說她可能會有工作,半工半讀,她就要學習負擔一點房租,可以自己擁有鑰匙。這當中仍有輔導員協助,這階段也是一至三年。

之後,她可以出去,但我們仍有「獨立生活方案」,例如找房子….等等,我們還是繼續關心協助她們。所以這整個關懷是很長的一段時間。這所需付出的社會成本也很高,但這是對人的基本生命的關懷。

【葉仁昌】:我直覺這麼大的工程,應該由政府好好去做。

【紀惠容】:政府負擔了孩子的生活費,但不包括工作人員、諮商員的薪資。

【葉仁昌】:你們所需花費的費用相當龐大。

【紀惠容】:我們算過每一位孩子平均每月花費約三萬元,包括吃、住、房租、工作人員薪資等等。

【葉仁昌】:現在有多少孩子?

【紀惠容】:平均一個家五至八位,有三個家。

【葉仁昌】:這些費用不得了,真需要社會大眾來支持。

 

回到剛剛提到與「7-ELEVEN」的合作。真應該給他們掌聲,在種種壓力下,還願意支持你們,確實不易。當初活動的成效如何?

【紀惠容】:總共約募到一仟萬元;過去我們都只是幾百萬的經營;對「勵馨」來講,這是一筆很大的基金,對我們很重要。後來我們用這筆錢做了三件事:


成立「獨立宿舍」。


成立蒲公英關懷輔導中心。


成立雛妓防治中心。

我們用了這筆錢做了這樣多的事。

【葉仁昌】:親愛的朋友,錯您曾經捐款給勵馨,現在你知道您的每筆錢都沒有浪費。

讓我們再聽一首歌。

【紀惠容】:這首歌名是「無情的所在,有情的歌」(台語),也是陳明章所作的。在歌詞中特別提到,這個世界好像很無情、很冷漠,有個孩子生長在黑暗的地方,像一朵無人關懷的花。而這樣的孩子需要你我的關懷。陳明章與我分享過,他自己從寫這一系列歌的過程中改變了,生活不再是以賺錢為目的,他覺得真心關懷這個社會,關懷這些孩子才是最重要。所以我們可以發現,後來他所作的歌曲,整個人生觀都不一樣了。

【葉仁昌】:歌詞中有句話,我非常感動:

雖然這是一個無情的地方,

但是有情的人

還是可以做很多有價值的事。

這也是我們對觀眾的呼籲,盼望你更多地來參與關懷雛妓的行動。

前面那首歌剛剛忘了介紹。

【紀惠容】:那首是朱約信(豬頭皮)所作的「望你大叢」(台語,意思是「期望你變得又高又大」)。歌詞說到一朵花,成長後被人折煞,青春歲月被人打散,她需要有人來細心照顧,需要大家來扶持。這也是一首很細緻的歌。朱約信、陳明章都是非常關懷社會的作曲家。

【葉仁昌】:這些歌曲是否有CD呢?要怎麼購買?

【紀惠容】:目前只有錄音帶,沒有CD。我們打算明年十週年時,出版一系列針對我們勵馨所作的歌曲CD。怎麼購買,請到勵馨基金會詢問,或來電:375-9595──三七五救我救我。

【葉仁昌】:我們來談談勵馨的「蒲公英計劃」。為什麼叫「蒲公英」呢?有什麼象徵意義?

「蒲公英計劃」

【紀惠容】:我們發現有一群受性侵害的孩子,像蒲公英一樣,生長在一個非常低的地方,任何人都可踐踏,可是她並不會因此死掉。蒲公英的生命力非常強,只要有陽光就會開花,我們很期待很多人就像陽光來關照這群孩子。蒲公英那種不畏踐踏的生命力非常強,我們非常清楚,蒲公英關懷中心所要關懷的,就是這群生命力旺盛但仍需陽光照拂的孩子。

【葉仁昌】:你們非常有創意,又是雛菊,又是蒲公英。這個關懷中心主要做些什麼?

【紀惠容】:從蒲公英輔導中心,可以隱約看出勵馨基金會在擴展服務。這根源是我們在勵馨發現,這些孩子大約40%~60%,過去都曾遭遇不幸,包括被性虐待、或發生亂倫行為、或被誘姦….就是她們有過不愉快的性經驗,有這樣的背景的孩子特別容易淪落色情場所或不當場合,走上不歸路。在國外也曾有過這樣的研究。因此我們覺得有必要,去關心這些受過性侵害的孩子。

除此以外,我們也關心一些婦女,她們雖然已成年,但她的童年期曾遭受性侵害。過去在台灣這類性傷害的受害人都不敢講出來,也沒有這樣的服務單位,所以就有很多婦女將這些傷害隱藏,但這樣的傷害卻長期地困擾、傷害著她們,我們就幫助她們做團體治療。在這樣的支持裡,曾有婦女說,當時她曾告訴媽媽她被爸爸欺負了,但母親不相信或不願意相信她,甚至於還罵她說,以後會嫁不出去。可見她們當時大多都曾求援,只是在當時那種社會氛圍下,這樣的求援往往使孩子受到第二次傷害,於是她們就將傷害隱藏,成為心中長期的痛楚。

【葉仁昌】:你們如何尋找這些人呢?

【紀惠容】:蒲公英輔導中心為了要實驗這個方案,為這群成年婦女服務,曾經開了記者會宣佈消息。報紙一登,電話一直進來,有許多人有這樣的需求。當她們講到過去時,都非常傷心難過。因為不見得人人都適合團體治療。我們就約談,問她是否願意在團體中談過去的傷害,評估她是否可承受。我們是一個輔導方案,特別為這群婦女成立了一個支持性團體,這個計劃非常成功,她們也非常感動,寫了很多日記,在我們勵馨雜誌中也曾刊載了一部份,看過的人都很感動。勵馨雜誌可來電索取。

【周美惠】:蒲公英輔導中心是否也有專線電話?

【紀惠容】:有。388-8595──三八八幫我、救我。

【葉仁昌】:我閱讀過你們的資料:勵馨基金會六年來,收容過123位少女,其中至少有40%的個案在從娼前就有亂倫經驗。在32個亂倫個案中,有20名是遭受親生父親強暴,有8名受繼父或母親同居人強暴,4名是受兄、叔、祖父、堂兄強暴。這數據真嚇人耶!而且年齡最小是7到8歲。

【紀惠容】:是。連零歲可能都有,只是還有沒被人發現或檢舉。孩子其實是最容易受到性侵害的,他們沒有什麼權利,與大人並不平等。他們的拳頭也不夠大,所以在既沒有權利、又沒有拳頭的情況之下,很容易受大人傷害。我們看到國外的一些數據顯示,他們問題的嚴重程度與國內不相上下。這些受到性傷害的孩子,加害人與她們有血緣關係的幾乎占了47%。

【葉仁昌】:這實在令人很難理解。

蒲公英輔導中心至今已成立三年多,整個輔助成效如何?

【紀惠容】:在這三年中,我們服務過許多人。有人只打電話諮詢,說他朋友有這種狀況怎麼處理,或自己遇到狀況尋求幫助。另外我們也作團體諮商,包括成年婦女和孩子;我們甚至也幫助過學校團體,譬如國光劇校。台中有一所學校,隔壁社區住的多半是老兵,幾乎1/3的孩子都曾受到性侵害,像這樣的學校來求援,我們也會主動去幫助,作團體治療。所以蒲公英專案發揮了很大功效。

另外我們也作預防宣導,因此我們發展出很多教材,幫助孩子保護自己。最近我們即將要出版一套教材,叫「我是自己的好主人」,這教材是給學校老師的,有投影片、教師手冊及給孩子的練習本。蒲公英計劃是個案輔導及預防宣傳工作並重的。

【葉仁昌】:這麼看來,你們的工作已經從拯救雛妓,擴展到對所有兒童的性侵害的保護。

我們再聽一首歌「半暝的公主」(台語)。

【紀惠容】:這首歌實在非常感人,這也是陳明章作的。形容的對象是那些「公關公主」,歌詞非常貼切:

(台語)

她的腳底,有路無厝,

醉茫茫,醉到無法談出自己的心事,

醉到紅中、白板、安非他命,

誤到碎碎的青春。

今夜的風,吹向她未完全發育的身軀。

不一樣的賓館、不一樣的床,

壓在她身上的,是不同名子的叔叔伯伯。

(副歌)妳要去那裡兒?妳要去那裡?……。

作者非常貼切的形容這些孩子在半夜的生活;聽到這首歌,沒有不心痛的。

【葉仁昌】:各位,請快速到勵馨基金會去買錄音帶,進一步瞭解這些孩子的心聲。因為時間的關係,我們下次在邀請紀會容小姐來談「性侵害」的問題。

最後請惠容給大家一個呼籲,或告訴我們如何捐款。

【紀惠容】:我很真誠期待大家能接納這些孩子。我們發現這些孩子,經常不能面對群眾,都要戴面具。因為社會上的人一旦知道她們的過去,就往往無法接納她們。不管是雛妓或受過性侵害者,都不是他們的錯,他們誠心期望大家給他們一個機會。

勵馨基金會很需要義工、後援會及定期捐款。尤其是定期捐款對我們幫助很大,因為你們的定期捐款,可以幫助我們走的更穩定,而且可以瞭解預算到底有多少,所以我們很需要你的持續捐款。

劃撥帳號是:12174978 戶名:勵馨基金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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