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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情校花的沒落:嫁錯了對象逃亡一生
http://news.sina.com 2007年11月20日 17:18 北京新浪網

  江鈴是我高中時代的好友,當時她是聞名校內外的校花。印象中,她的美是屬於天生麗質、無需修飾的那種。我跟她已經有十幾年沒見面了,昨天,她來電話說,要跟我見上最後一面,我覺得她不是那種隨便開玩笑的人,便追問她為什麼?電話里的她很沉默,只是說,見了面再談。我們相約在市區東郊的一家茶館里。她還是那樣不加修飾,但歲月催人老,我幾乎已經看不出當年校花的影子了,現在的她,很瘦很黑,衣著簡單樸素,就像一個普通的農婦。曾經如花的臉上有了一些皺紋,實在不像一個才三十二歲的少婦。

  很驚訝是不是?我現在是地地道道的一個村婦了。昨天我們約好後,我好一陣猶豫,我承認自己又像十幾年前那樣,有點不敢來見你了,我本想到了那邊後再給你打電話解釋,但又覺得不妥,所以還是直接來了。

  你知道十幾年前你剛考上大學那陣子,我為什麼要躲得遠遠的嗎?不瞞你說,是因為我的自卑心理。我的自卑似乎是與生俱來的,不是對你有什麼惡意,也不是故意不來祝福你,主要是沒臉見你。當我聽說你考上了大學後,我一下子就感覺到了我們之間的那種差距。你不要笑,我就是這樣的人,我現在還是會懾于你的氣質。你的人生一直都比較順利,你會不會在乎我這個朋友?真的,如果不是為了和你見上最後一面,我想我是不會來的,我是那種特別容易受環境影響的人。

  我幾乎從來沒有打扮過自己,在我們家鄉最高的審美境界就是樸素,所以我沒有這方面的虛榮心。很土,是吧?

  我很早就結婚了,我的老公你也認識的,他是一位外表很紳士的男性。你一定會奇怪,我怎麼會變成了這樣?甚至想這最後一面之後,我會不會是要自殺?當然不,我怎麼可能去自殺呢?我想自殺的階段已經過去了,現在不會了。我準備下星期去澳大利亞,手續辦得差不多了,但還要再等消息。至於他,我就管不了了,他活下去應該不難。可惜孩子才五歲,好在孩子總會自己長大的。

  我這個人不會無緣無故地傷害別人。從小,我就一直很善良、純樸,我也不是一個果斷的人,我的這個決定一定出乎你的意料吧?我遇見了我這一輩子最不該遇上的人,這或許就是命吧!都怪我自己當年糊塗的決定,這才導致我這一輩子的四處飄泊,無所依靠。

你不知道,我們生活的小村莊至今還有這個陋習──指腹為婚,所以村中的女孩長到十五六歲基本上都結婚了,也就是說,村里的女孩到了十五六歲還沒結婚,就要遭到眾人的恥笑。我一開始並沒有意識到這些。幸好,我母親沒有在腹中給我定親,讓我僥幸逃過這一劫,長大後,我又借著讀書,遠遠地逃離了那個村莊。因為讀書,高中三年,我基本都在外地生活,也逃開了村里的種種紛擾,讓我相對處于一個比較單純的環境里,沒有負擔。

  我想我之所以能夠離家念書,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我的父親母親沒能生養一個男孩,所以,從小他們就把我當男孩來養,希望我考上大學,希望我能像一個男孩子一樣光宗耀祖,成為村里的第一個女大學生。父親的虛榮就在這里,我明白,所以我也格外努力。

  但是很遺憾,三年後,我高考還是落榜了。我的落榜使父親倍受打擊,他一病不起,一下子老了許多,母親也開始整天唉聲嘆氣。我知道她嘆氣的原因──沒能上大學出人頭地,高不成低不就,我在這個落後的鄉村里馬上就變成了一位大齡姑娘,不太好嫁人了。儘管那年我才十八歲,但在村子里已經是年紀很大的人了,村里跟我同齡的姑娘,大多已經是孩子的母親了。每天,母親只要看到我,就要跟父親爭吵,每次爭吵的話題都是我的個人問題,我感覺我成了家裡的一個大累贅。

  我在村里呆不下去了,就自己一個人跑到廈門打工。那時也湊巧,我上班的那家鞋廠門口有一家小雜貨店,店主是一位年輕的小伙子,頗有幾分紳士風度。我說他紳士,是因為他喜歡把自己弄得幹幹淨淨的,他的頭發從來都是油光滑亮,領口經常打著不同的領結,跟衣服很配套;他說話的樣子很特別,總是慢條斯理、細聲細氣的。

  那時候我經常晚上加班,下班時都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他正好也是在這個時間關店,而且他住的地方正好跟我同路,就這樣,仿佛是約定好了似的,他總要等我下班陪我回家。

  漸漸地,我對這個男人沒了戒心,偶爾還會在他的店里買點東西,說上幾句話,那時我心裡開始對他有了一點兒想法。

正在這時,發生了一些事,我工作的鞋廠的老板看中了我,希望我能夠嫁給他的兒子。這個老板是香港人,據說他兒子沒多少文化,小時候出過車禍,腦子反應有些慢。我的家人對這事十分熱衷,希望我認真考慮,我左右為難。老板逼得很急,經常給我一些小恩惠,我很想辭職,但還沒等我下定決心,我就接到調令,公司調我到香港總部工作。

  我知道,他們在創造我和他孩子相處的機會。我來不及考慮,就匆匆忙忙地到了香港。其實,不瞞你說,我是豁出去了,我決定給自己一個機會,去接觸一下那位公子哥兒。但很快,我就發現我們連語言都不通,更不用說溝通了。我們不是一類人,儘管他家很有錢,我每天的生活也很優越,但不知為什麼,在香港的一個月時間里,我總是想盡辦法躲避這個未來的“男友”,我不停地思念廈門那個開著雜貨店的小伙子,他的頭發,他的領結,他油亮的皮鞋,他的一言一行。不知他怎麼樣了?我突然失蹤的這一個月時間,那個男孩是否把我忘得一幹二淨?最後,我還是懷著忐忑的心踏上了返回廈門的路。

  也許真的是上蒼厚愛,他還在那個地方,沒有走,我的眼淚一下子就湧出來了,我遠遠地看著他,心裡無比踏實。

  很快,父親知道了我回來的消息,他憤怒地衝著電話罵:“這樣的人家你都不嫁,你難道要嫁給皇帝的兒子不成?”那一刻我特別傷心,情緒也低落極了。我想,那是我的親生父親啊,他怎麼舍得讓我嫁給一個腦子有問題的人,他到底是在為我的幸福著想還是為那筆豐厚的聘禮考慮呢?

  我走出公用電話亭,站在大街上想,我到底在尋找什麼樣的生活,我到底要找什麼樣的人呢?我很茫然,我知道自己的處境,那樣的處境很容易讓自己做傻事的。

  我不是沒有機會,說出來你也許不信,當時有一位大學生在狂熱地追求我,我沒有答應,我知道自己是什麼鐵就只能煉什麼鋼。我是高中生,我也只能找個高中生,只有這樣,他才不會歧視我。

  後來的事不用說你也猜得出來,他向我求婚了,我不假思索就答應了。他是福州人,他關掉了那家生意很一般的小雜貨店,我們很快就從廈門回到福州,雙方的家長見了兩回面,很快,我們就定了婚。2000年底,我們就結婚了。

剛結婚那會兒,他對我很好。真的,女人是很容易滿足的,我以為自己從此找到了真愛,可以在這次驚天動地的愛情經歷後風平浪靜地過完一生,自己的愛絕不會被打碎並重新來過。

  沒騙你,我就這樣幸福地過了半年,也就是說,我真正認識他是在結婚半年後。剛結婚那會兒,我們兩個都沒有工作。結婚沒多久,他的父母就跟我們分家了,我們的生活越過越拮據。他開始還會去打點零工,後來就整天躺在家裡抽煙喝酒。那時我懷孕了,反應很激烈,幾乎吃不下任何東西。他見我這樣,脾氣慢慢變了,開始說些難聽的話。我以為他是因為沒錢,心裡煩躁,就瞞著他挺著大肚子去給人家當保姆。我想,只要生活過得好一點兒,他就不會這麼刻薄了。但是我錯了。

  我記得特別清楚,那天黃昏的時候,我從外面回來,看到家裡擠滿了人,一個女人在大哭大鬧。我聽了半天才明白,原來我的丈夫在認識我之前,曾經跟這個女孩兒有過婚約,這個可憐的女孩兒還為他打過胎,而他為了跟我結婚,竟然騙女孩說他去東北做工程了,最快要一年才回來。可憐的女孩在家等了他整整一年,如果不是今天在路上遇到他,她還一直在家等著這個已婚的男人呢。

  我第一次看清了丈夫的嘴臉,這個溫文爾雅的“紳士”的嘴臉。我的心異常的痛,痛到整個人都麻木了。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進家門,怎麼穿越那麼多人的視線,最後怎麼走進我那間又黑又小的房間的。我在床上整整躺了三天,幾乎不吃不喝,三天後我想明白了,我得面對現實,就算為了肚里的孩子,我也得跟他過下去。我是那種傳統的女人,我對生活並不抱有特別的期望。

  孩子出生後不久,他做了一筆生意,發了財。我問他做什麼生意,他說女人家不要問,反正不是殺人越貨。他讓我帶好孩子就行,別為他操心,但我很擔心。

  在日子越過越紅火的那一年,我終于發覺他做的所謂生意就是把一批批大陸人偷渡到英國、美國去,從中賺取辛苦費。

我發現,漸漸地,他又變成了女人眼中的紳士,那個頭發永遠油光發亮的男人。他開始夜夜笙歌,早出晚歸。做這種工作需要應酬,他說。我不太相信他。這個世道太亂了,外面的女人沒幾個像樣的,我開始介入他的社交圈,接觸他的工作。你知道我以前是什麼樣的女孩兒,溫柔、文靜、膽小怕事,可是,我卻跟他出入歌廳舞廳,大把大把地花錢,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稱兄道弟。

  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常常捫心自問,這是我要的生活嗎?答案是否定的。可我不能說服他,我常常感到一種莫名的擔憂。

  我出生在一個本分的農民家庭,我希望自己的生活平平靜靜的,不要大起大落。我不貪,對我來說,夠吃就好。可他不一樣,他看到我這樣,常常破口大罵,讓我閉嘴,說再敢觸霉頭就煽我的嘴巴。我只好留在遠處觀望著他的事業,並希望他一切平安。

  這樣持續大約兩年後,他送走的一批去英國的客人在途中出了事,被警方扣押了。這一回,他整整損失了三百多萬元,家裡多年的積蓄加上新借的一百萬高利貸全賠進去了。我覺得天旋地轉,還沒等我哭出聲來,債主們已聞風而來,他借的高利貸高達三分利,那麼一大筆數目,別說本錢,光利息都還不起呀!債主們蜂擁而來,家裡能砸的東西都被砸了,能搬的東西也被搬走了。一夜之間,我又家徒四壁,好像做夢一樣。

  我帶著幼小的兒子到處躲藏,四處流浪,生怕被發瘋的債主發現。每當看到孩子眼中的憂傷時,我的心就異常疼痛。我們造孽啊!讓那麼小的孩子過早地品嘗到了人世的冷暖。

  那一階段,我們每月的生活費最多的時候是六十多塊錢,最少的時候還不到三十塊,實在沒辦法的時候就用地瓜泡鹽水過活。

  他東躲西藏,偶爾做些小生意,但他的運氣特別背,無論怎麼做都是賠。生意一賠錢,他就開始打我。他說他一生最後悔的事就是娶了我這個掃帚星,把他的好財運都掃光了。他讓我滾,沒辦法,我只好帶著兒子回了娘家。

  女人一旦陷入絕境,反而會表現出性格中潛藏的倔強。江鈴說她後來經歷了很多坎坷,多虧了這種倔強,否則她真的只有自殺一條路了。她的眼神里滿是平靜,曾經的經歷已成一段尋常往事,很可能她永生都不會再提起,如同塵封的一段記憶。

我在娘家的日子更是難過,父親連氣帶病,很快就過世了。我覺得這一切似乎都是在無聲地懲罰我當年的選擇。我愧對年邁的母親,每當我面對母親的淚眼時,我就無比自責,我想,我死也得死在自己的家裡。

  於是,沒多久我又帶著孩子回到了我自己的家。他不在家,大家看到我回來,神色都有些異樣。我預感出了事,開口詢問他的去向,家人都不敢說。我發瘋般地找他。最後,在一家豪華酒店的床上找到了我的丈夫,他的身邊還躺著一個年紀比他大許多的女人。

  他指著我的臉說:“怎麼,不服氣,你比她有錢嗎?我就是跟她了,你又怎樣?”

  我不能怎樣。我站在高高的酒店頂樓上,真想就這樣跳下去,讓自己跳到一個沒有痛苦的地方。可是我不能,我的兒子才三歲,我不能死。我擦幹了眼淚,神色平靜地回了家。他沒有再回來看我和兒子,仿佛消失了似的,聽人說,他正式搬到女方家同居了。那女人的丈夫在國外,已經五六年沒有回來了,大概已經有人了,除了每月往家裡寄上一筆錢以外,就沒有任何音訊了。那女的對丈夫也死了心,就一心一意找個男人鬼混。

  我的心徹底麻木了,有一段時間,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的,我整夜整夜地盯著天花板,無法合眼,人瘦成了皮包骨頭。白天我不停地找活兒幹,讓自己不停地忙碌。這一段時間,我什麼活兒都幹,我經歷了長這麼大以來最深的苦,我想,以後再苦也苦不過這些吧。我不停地鼓勵自己要堅強,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我得讓我的兒子活下去,無論怎樣,我不能倒下。

  有一天,我的大姐來看我。當她看到我,整個人都呆了,她緊緊地抱住我,放聲大哭。我不知道該做什麼,手足無措,百感交集,只知道緊緊地抓住大姐的手,似乎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好一會兒,我才抓著大姐放聲大哭。我不知道我為什麼哭,反正想哭,覺得自己應該哭。

  年邁的母親終于把我接回她的家,我終于又帶著我的兒子回到了我的家鄉,那個生我養我的地方。

  但沒過多久,我還是待不住了。我決定出國去。沒辦法,我只能破釜沉舟,因為那筆巨額的債務已經把我後半生的希望全打沒了。我明白,只要我繼續留在這片土地上,無論我再怎麼努力,我留給兒子的都是無法還清的高額債務和沒有尊嚴的生活;再說,我不能靠我的母親和姐妹過活,我必須去尋找自己的一片天空,就算是給自己一個自由生存的機會吧。

  也許是命中注定,我只能做這樣的女人,四處飄泊,無所依靠……

  江鈴從隨身攜帶的包中抽出一張紙巾,擦擦眼睛,說:“我會想你的,無論我走到哪裡!”

  我抱緊她,我不知道該怎樣安慰她。她說她如果能順利出去,到時候還會給我一個電話,但三個星期過去了,卻什麼消息都沒有。我不知道她怎麼樣了,到底出國了沒有?或許她又在哪個城鄉結合地帶艱難地生活著。我後悔,那天竟忘了留下她的聯繫方式。

  一個四處漂泊的女子,一個仍然在愛海中掙扎的女子,面對身邊穿梭的愛情,她沒有力量將之挽留住。

  愛情面前人人平等,但在生活危機降臨的時候,還是先讓自己完整的活下去要來得實際。相信愛情的同時還要面對生活。

  江鈴是不幸的,她丈夫狹隘自私的行為有些過分,江鈴選擇離開是正確的。這樣的愛情不保護也罷。

  愛情不是一個人的事情,為了愛情而放棄全部,不能,也不應該。與其保護一段已經殘破不堪的愛情,還不如勇敢地開始一段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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